雪染梨花开

兰襟旧事

蓝荀,字景仪

我好像越写越啰嗦了


二十一 相见


向两位长辈借来香炉,默念一遍清心咒后点上熏香,闭上双眼。


“不可疾行,不可无故哂笑,不可饭过三碗……”


我站在窗外,窗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。


看来我现在是魂魄的状态,嗯……先生还留着胡子,是以前的云深不知处没错了。


大致看了一圈,大舅、舅舅、大伯......是求学的期间。


泽芜君说过爹爹是单独教授的,我迫不及待地朝青衡君的房间跑去。


那是活生生的爹爹啊……


“这位小公子,不可在云深不知处疾行,否则小师兄会罚的。”只见一偏瘦少年说道。


原来我不知何时现了身形。


“是迷路了吗?我送你回去。”


二十年前的爹爹显然是刚刚练完剑,额头还有汗水,面带微笑对二十年后的我说道。


“小公子?”


我突然抱住他:“对不起,我想抱抱你。”


衣上熟悉的香味,我的泪忍不住流下来。


不是冰棺里的身体,不是画上拈花一笑的青年,是有温度的爹爹。


“诶?你别哭啊。”感受到衣上的凉意,孟瑶慌了神,他最见不得别人哭了。


“乖啊,不哭了好不好。”眼前的金衣少年与自己相貌无二,孟瑶心里猜出个大概,“都多大了,嗯?”


“十三岁。”


“哦,都十三岁了呢。”


远处的钟声响起,爹爹把我拉到一边,我呆呆地跟着他。


爹爹的手像我想象中的那般温暖……


“喜欢甜的吗?”爹爹端着碗出来,“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胡乱做了,尝尝看?”


“嗯,爹爹做的很好吃。”


我忍住泪意回答,随后斟酌词句跟爹爹说个大概。


“聂麒?”应该是我的错觉,爹爹笑容顿了顿,“是聂家的宗主?”


“是。”我迟疑道,“爹爹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我……我该恨谁?”


谁都有错谁都没有错,可为什么最后让我去承担没有爹爹的后果?


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:“不需要的,阿霖。”


你不需要记恨任何人,我一直在你身边,我从来不曾离开你。


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跟在爹爹身边,现在除了爹爹旁人是看不见我的,也因此看到少年时期的大舅把云深不知处折腾的鸡飞狗跳。


“难怪蓝老先生不留胡子,竟是这个缘故。”我看着,“爹爹你不知道蓝老先生去了胡子后让无数女修红了脸呢。”


“蓝家不收相貌丑陋之辈的。”爹爹笑着说道,对于师叔和温宗主在一起一点都不意外,“师叔当年和师傅也是一代的姑苏双璧呢。”


随后的几年,我陪着爹爹一点点走过来,也知道爹爹是心甘情愿护着父亲和小叔的。


孟瑶从入定中好不容易醒来,见自己儿子一脸担忧的模样笑着安慰道:“阿霖,爹爹没事。”


“真的没事吗,爹爹。”


接过儿子递来的手帕:“嗯,灵力和煞气达成平衡了,没事。”


我心不在焉地逗弄婴孩时自己的手指,爷爷他们说的那天要到了,香炉内的时间流逝是随入香炉的人的心情变化的,我尽可能地延长和爹爹相处的日子,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咯咯笑忍不住伸手捏脸:“你现在倒好了,除了吃就是睡,让我替你愁,真是的。”


爹爹看着操场练刀的父亲笑了笑,“我从未想过和大哥能够和平相处。”


“父亲虽为世家公子榜的第七名可性格……”顿了顿,我继续说道,“爹爹你不知道,父亲曾经把一个姑娘吓哭了呢。”


爹爹的眼神蹭地亮了,像大舅口中的狐狸:“哦,说来听听。”


我毫无愧疚向爹爹打父亲的小报告:“我三岁生辰前的一个月,父亲想替我缝七锦袋,他的一双手舞刀可以细活不成,一天下来缝的乱七八糟不说把锦绣坊的姑娘吓的梨花带雨,说什么也不肯再来不净世,最后还是情姑姑的帮助下赶在我生辰当天送来的。”


当时还是借着情姑姑的名字送来的,大哥还嘀咕着是谁做的丑死了,一看就不是妙手温情的作品。


七锦袋是清河的习俗,和系在孩童脖颈的长命锁是一样的寓意。金霖后来才知,七锦袋是双亲送给孩子的祝福,一般由母亲绣好后给孩子系上,再不济由父亲,可金光瑶当时在冰棺中沉睡,聂麒前两年根本无暇分心,眼看离金霖三岁生辰越来越近,按照习俗七锦袋必须在孩童三岁前系上,是故聂麒亲自动手。


爹爹笑道:“大哥倒是知难而上,有次夜游他突然送给我一枚玉制令牌,我问过阿筠才知令牌是给当家主母,偏生大哥什么也不说,只负责塞在我手里。”


然后聂筠被他大哥提刀撵了整个不净世,烧了他的书扔到云深不知处一年让他明白什么是祸从口出,没想到拐了蓝家小辈蓝荀回来,不止把蓝珩气的够呛聂麒自己也气的倒仰。


我看着小叔蓝荀手牵手进不净世,细细算了算蓝荀的年纪,颇为惊恐:“蓝荀多大,不到十八吧,小叔这是要对小辈下手啊。”


“阿霖,你平日里叫蓝荀什么。”


我没有反应过来,本能答道:“叫哥哥啊,最多在长辈面前叫一声蓝荀师兄,爹爹怎么了?”


爹爹摇摇头:“无事,不过是突然想起阿筠说过族人一多就叔伯婶姨乱叫,便问问你。”


我:“……”回想小叔的一番言论,父亲果然是口硬心软,居然没有罚死小叔。


落英缤纷的季节,休憩在树下的爹爹,练刀的父亲,叫苦连天的小叔,吃着甜食的蓝荀,咯咯直笑的幼年时的我,我目不转睛,牢牢印在心底,这就是我在几个月时的清河不净世的生活吗?


爹爹看着小时候的我抓着拨浪鼓笑的很开心:“阿霖很喜欢呢,等下叫阿筠买些回来。”


我嘟囔道:“几个月的小孩子都喜欢,我只是、只是比他们稍稍喜欢的多一点而已。”


“你哥哥也是这样,傲娇的紧,跟我哥哥和阿澄一个模样。”


对哦,哥哥和蓝愿结为道侣时也是别扭半天才同意的,不过想起大伯他们的脸色,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爹爹比较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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